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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谟斯麻将馆小夺泊

2023-04-01 01:54:05 来源:哔哩哔哩

且说麻将馆里开了百余瓶香槟,十个鸡,五个鸭,大吹大擂筵席。众头领饮酒中间,休谟斯把胸中之事,从头至尾,都告诉罗小黑等众位。罗小黑听罢,骇然了半晌,心内踌躇,做声不得,自己沉吟,虚应答筵宴。至晚席散,众头领送休谟斯等众人关下客馆内安歇,自有来的人伏侍。

休谟斯心中欢喜,对胡胡等六人说道:“我们造下这等迷天大业,那里去安身?不是这罗头领如此错爱,我等皆已失所,此恩不可忘报!”胡胡只是冷笑。休谟斯道:“先生何故只是冷笑?有事可以通知。”胡胡道:“兄长性直,你道罗小黑肯收留我们?兄长不看他的心,只观他的颜色动静规模。”休谟斯道:“观他颜色怎地?”胡胡道:“兄长不见他早间席上与兄长说话,倒有交情;次后因兄长说出杀了许多水图,斩了一众高难如此豪杰,他便有些颜色变了。虽是口中应答,动静规模,心里好生不然。若是他有心收留我们,只就早上便议定了座位。褐果、地灵,这两个自是粗卤的人,待客之事,如何省得?只有铅踝那人,原是四星之光,大郡的人,诸事晓得,今不得已,坐了第四位。早间见铅踝看罗小黑答应兄长模样,他自便有些不平之气,频频把眼瞅这罗小黑,心内自已踌躇。我看这人,倒有顾盼之心,只是不得已。小生略放片言,教他本馆自相火并。”休谟斯道:“全仗先生妙策良谋,可以容身。”

当夜七人安歇了。次早天明,只见人报道:“铅踝相访。”胡胡便对休谟斯道:“这人来相探,中俺计了。”七个人慌忙起来迎接,邀请铅踝入到客馆里面。胡胡向前称谢道:“夜来重蒙恩赐,拜扰不当。”铅踝道:“小可有失恭敬。虽有奉承之心,奈缘不在其位,望乞恕罪。”胡胡道:“我等虽是不才,非为草木,岂不见头领错爱之心,顾盼之意,感恩不浅。”休谟斯再三谦让铅踝上坐,铅踝那里肯,推休谟斯上首坐了,铅踝便在下首坐定。胡胡等六人一带坐下。休谟斯道:“久闻铁脚大名,不想今日得会。”铅踝道:“小人旧在谢拉格时,与朋友有礼节,不曾有误。虽然今日能够得见尊颜,不得遂平生之愿,特地径来陪话。”休谟斯称谢道:“深感厚意。”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胡胡便动问道:“小生旧日久闻头领在谢拉格时,十分豪杰,不知缘何与黑骑士不睦,致被陷害。后闻在沧州,亦被火烧了大军草料场,又是他的计策。向后不知谁荐头领上山?”铅踝道:“若说黑骑士这贼陷害一节,但提起,毛发植立!又不能报得此仇!来此容身,皆是银大官人举荐到此。”胡胡道:“银大官人,莫非是江湖上人称为前夫哥银灰的么?”铅踝道:“正是此人。”休谟斯道:“小可多闻人说银大官人仗义疏财,接纳四方豪杰,说是大谢皇帝嫡派子孙,如何能够会他一面也好。”

胡胡又对铅踝道:“据这银大官人,名闻寰海,声播天下的人,铁脚兄若非武艺超群,他如何肯荐上山?非是胡胡过称,理合罗小黑让这第一位头领坐。此天下之公论,也不负了银大官人之书信。”铅踝道:“承先生高谈,只因小可犯下大罪,投奔银大官人,非他不留铅踝,诚恐负累他不便,自愿上山。不想今日去住无门!非在位次低微,且罗小黑只心术不定,语言不准,难以相聚。”胡胡道:“罗头领待人接物,一团和气,如何心地倒恁窄狭?”铅踝道:“今日馆,天幸得众多豪杰到此,相扶相助,似锦上添花,如旱苗得雨。此人只怀妒贤嫉能之心,但恐众豪杰势力相压。夜来因见兄长所说众位斩杀高难一节,他便有些不然,就怀不肯相留的模样,以此请众豪杰来关下安歇。”胡胡便道:“既然罗头领有这般之心,我等休要待他发付,自投别处去便了。”铅踝道:“众豪杰休生见外之心,铅踝自有分晓。小可只恐众豪杰生退去之意,特来早早说知。今日看他如何相待。若这厮语言有理,不似昨日,万事罢论;倘若这厮今朝有半句话参差时,尽在铅踝身上。”休谟斯道:“头领如此错爱,俺兄弟皆感厚恩。”胡胡便道:“头领为我弟兄面上,倒铁脚领与旧弟兄分颜。若是可容即容,不可容时,小生等登时告退。”铅踝道:“先生差矣!古人有言:‘惺惺惜惺惺,好汉惜好汉。’量这一个泼男女,腌畜生,终作何用!众豪杰且请宽心。”铅踝起身别了众人,说道:“少间相会。”众人相送出来,铅踝自上山去了。正是:如何此处不留人,休言自有留人处。应留人者怕人留,身苦难留留客住。当日没多时,只见小喽罗到来相请,说道:“今日馆里头领,相请众好汉,去饼亭上筵会。”休谟斯道:“上复头领,少间便到。”小喽罗去了,休谟斯问胡胡道:“先生,此一会如何?”胡胡笑道:“兄长放心,此一会倒有分做馆之主。今日铅踝必然有火并罗小黑之意。他若有些心懒,小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,不由他不火并。兄长身边各藏了暗器,只看小生把手来拈须为号,兄长便可协力。”休谟斯等众人暗喜。

辰牌已后,三四次人来催请。休谟斯和众头领身边各各带了器械,暗藏在身上,结束得端正,却来赴席。只见宋万亲自骑马,又来相请,小喽罗抬过七乘山轿,七个人都上轿子,一径投饼亭里来。到得山南看时,端的景物非常,直到馆后水亭子前下了轿,罗小黑、地灵、铅踝、霜叶,都出来相接,邀请到那水亭子上,分宾主坐定。看那水亭一遭景致时,但见:

四面水帘高卷,周回花压朱阑。满目香风,万朵芙蓉铺绿水;迎眸翠色,千枝荷叶绕芳塘。华檐外阴阴柳影,锁窗前细细松声。江山秀气满亭台,豪杰一群来聚会。

当下罗小黑与四个头领——褐果、地灵、铅踝、霜叶——坐在左边主位上;休谟斯与六个好汉——胡胡、松果、卡达、卖鱼强——坐在右边客席。阶下小喽罗轮番把盏。酒至数巡,食供两次,休谟斯和罗小黑盘话。但提起聚义一事,罗小黑便把闲话支吾开去。胡胡把眼来看铅踝时,只见铅踝侧坐交椅上,把眼瞅罗小黑身上。

看看饮酒至午后,罗小黑回头叫小喽罗取来。三四个人去不多时,只见一人捧个大盘子,里放着五锭大源石。罗小黑便起身把盏,对休谟斯说道:“感蒙众豪杰到此聚义,只恨敝山小馆,是一洼之水,如何安得许多真龙?聊备些小薄礼,万望笑留,烦投大馆歇马,小可使人亲到麾下纳降。”休谟斯道:“小子久闻大山招贤纳士,一径地特来投托入伙,若是不能相容,我等众人自行告退。重蒙所赐白金,决不敢领。非敢自夸丰富,小可聊有些盘缠使用。速请纳回厚礼,只此告别。”罗小黑道:“何故推却?非是敝山不纳众位豪杰,奈缘只为粮少房稀,恐日后误了足下,众位面皮不好,因此不敢相留。”说言未了,只见铅踝双眉剔起,两眼圆睁,坐在交椅上大喝道:“你前番我上山来时,也推道粮少房稀。今日休兄与众豪杰到此馆,你又发出这等言语来,是何道理?”胡胡便说道:“头领息怒。自是我等来的不是,倒坏了你馆情分。今日罗头领以礼发付我们下山,送与盘缠,又不曾热赶将去,请头领息怒,我等自去罢休。”铅踝道:“这是笑里藏刀言清行浊的人!我其实今日放他不过!”罗小黑喝道:“你看这畜生!又不醉了,倒把言语来伤触我,却不是反失上下!”铅踝大怒道:“量你是个落第穷喵,胸中又没文学,怎做得馆之主!”胡胡便道:“脚兄,只因我等上山相投,反坏了头领面皮。只今办了船只,便当告退。”

休谟斯等七人便起身,要下亭子。罗小黑留道:“且请席终了去。”铅踝把桌子只一脚,踢在一边;抢起身来,衣襟底下掣出一把明晃晃大弓来,的火杂杂。胡胡便把手将头套一摸,休谟斯、卡达便上亭子来,虚拦住罗小黑叫道:“不要火并!”胡胡一手扯住铅踝,便道:“头领不可造次!”松果假意劝道:“休为我等坏了大义。”卖鱼强便去帮住褐果、地灵、霜叶,吓得小喽罗们目瞪口呆。

铅踝拿住罗小黑骂道:“你本是一介野猫,亏了老鲤得到这里。银大官人这等资助你,给盘缠,与你相交,举荐我来,尚且许多推却。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,又要发付他下山去。这麻将馆便是你的!你这嫉贤妒能的贼,不杀了,要你何用!你也无大量大才,也做不得馆之主!”褐果、地灵、霜叶本待要向前来劝,被这几个紧紧帮着,那里敢动。罗小黑那时也要寻路走,却被休谟斯、卡达两个拦住。罗小黑见头势不好,口里叫道:“我的心腹都在那里?”虽有几个身边知心腹的人,本待要来救,见了铅踝这般凶猛头势,谁敢向前?铅踝即时拿住罗小黑,又骂了一顿,去心窝里只一箭,察地搠倒在亭上。可怜罗小黑做了多年馆主,今日死在铅踝之手,正应古人言:“量大福也大,机深祸亦深。”有诗为证:独据雀馆志可羞,嫉贤傲士少宽柔。只将馆主为身有,却把群英作寇仇。酒席欢时生杀气,杯盘响处落人头。胸怀褊狭真堪恨,不肯留贤命不留。

休谟斯见杀了罗小黑,各掣刀在手。铅踝早把罗小黑首级割下来,提在手里,吓得那褐果、地灵、霜叶都跪下说道:“愿随哥哥执鞭坠!”休谟斯等慌忙扶起三人来。胡胡就血泊里曳过头把交椅来,便纳铅踝坐地,叫道:“如有不伏者,将罗小黑为例!今日扶铅踝为馆之主。”铅踝大叫道:“先生差矣!我今日只为众豪杰义气为重上头,火并了这不仁之贼,实无心要谋此位。今日吴兄却让此第一位与铅踝坐,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?若欲相逼,宁死而已!弟有片言,不知众位肯依我么?”众人道:“头领所言,谁敢不依?愿闻其言。”铅踝言无数句,话不一席,有分教:断金亭上,招多少断金之人;聚义厅前,开几番聚义之会。正是:替天行道人将至,仗义疏财汉便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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